自由,多少罪恶假汝之名以行!
————写在终结之前
黄昏时分,我走出士仕客栈,望着远方如戈壁般荒凉的土地,几小时前的酷热已逐渐散去,视野的尽头正被悄悄地染上夜的颜色,我从外衣口袋里掏出一支皱巴巴的雪茄,点上,在烟雾袅袅中,一些往事,开始慢慢地浮上心头。
一百年前,在这个广袤宇宙的某个角落,有两个微不足道的种族——人类与机器人,他们之间爆发了一场无比惨烈的战争,战争的起因是机器人厌倦了为奴的日子,他们向往自由,决心要反抗暴虐的奴隶主的压迫,这场在跨越数个光年所组成的战场上进行的厮杀持续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几经议和与背叛,最终还是以机器人的大获全胜而告终。人类联邦军队死伤惨重,被迫放弃故土,转移到了四百五十光年外的戈拉星系,并利用黑洞制造技术在防守线边缘构筑起了一道还算坚固的屏障,总算是勉强地抵挡住了随后而来的机器人讨伐军的进攻。人类文明得以幸免于难,而机器人在陆续消灭联邦境内的残余人类抵抗势力后,也确立了在联邦的统治地位。为了巩固新政权,也为了开疆拓土的需要,机器人的科研总部承接下了一个在人类时代就已进行的项目,那便是对于基因改造人的研究,依靠人类科学家留下的(有可能是在匆忙中来不及销毁)大量数据资料与实验样本,机器人只花了十年的时间便成功地制造出了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基因改造人,而之前人类在这一领域所取得的唯一成果只是生产出了一大批模样丑陋怪异甚至完全不成人形的低级生物而已,虽然这个自负的种族也把它们叫做“基因改造人”,但在机器人的眼中,与这种肮脏的生物同享“人”的称号,是对他们的一种侮辱。出自机器人之手的这个基因改造人,是科学家们在重点对正常人类传统基因进行强化改造,使其在形状特征上更趋近与人类之后所获得的一个相当完美的成熟实验体,他们把他叫做“具三议”,这个从实验室里诞生的基因改造人,将呈现出人类所有潜能发挥到极致后的最佳状态。然而,在此后对具三议进行的一系列测试之中,机器人却发现了一个让他们感到忧虑的情况:由于在实验过程中对一个错误公式的导入导致具三议的大脑结构与他们设想中的有所不同(这个错误公式隐藏得相当之深,而且其本身并没有任何问题),换句话说,这表示机器人将无法对其进行后续的清除与植入记忆计划,更为可怖的是,那些人类科学家在撤退前仿佛就已料到机器人会接手他们的工作,不过很显然,这可不是群友善的家伙,他们修改了实验数据中关于某一基因片段的数据,使得它成为了一个超大容量的储存器,里面存有关于人类文明的所有详尽信息以及这场使得他们颜面扫地的战争的前因后果,但这个储存器可不仅仅只有这一点类似于老师的功能,从具三议拥有生命体征的那一天起,它便开始源源不断地向外发送建立链接请求,这些请求的目的地只有一个,那便是机器人联邦局的中央核心记忆库。在机器人科学家们还在为具三议是否会在将来反抗他们而激烈争吵时(顺便说一句,机器人的吵架声就像是一群花栗鼠在磨牙,非常污染神经),具三议已经获得了机器人所严密保存的核心机密与他们在未来三十年内各项计划的全部内容,记忆库管理员最早发现记忆库被人为启动并开始向外输送信息,这个满脸雀斑的中级T8型机器人惊慌失措地向上层汇报并亡羊补牢般地试图定位信息传输终点,但为时已晚。当五名联邦局宪兵带着就地处决具三议的命令抵达科研部时,只看到了一片狼藉与死伤遍地的工作人员,而具三议却不知去向。随后,联邦局以罕有的高速度,在联邦全境内通缉具三议,并开出了迄今为止的最高赏金。看起来他们是真的紧张了。
我吐出最后一口浑浊不堪的烟雾,暂时逃避出了这些并不美好的回忆。两天前,我刚刚在这颗星球躲过了联邦局的又一次抓捕,这回他们派来了一个年轻的处理员(我更喜欢称其为“机器杀手”),这个小子的诱捕手段低劣幼稚到令人难以忍受,不过他的名字却起得十分霸气,叫顾无违,我没费多大劲便解决掉了这只初出茅庐的小牛犊,但当我准备纵火焚屋离开此地时,却意外地发现,一个“拾荒”的老人正背着个破破烂烂的口袋,站在我居所的门口向里张望,其实说是张望也不准确,因为他根本就是在直勾勾地盯着我,我不能确定他的身份,但我敢肯定他已经知道了我所做的事情,对于一个潜逃者而言,最致命的的错误就是暴露了自己的行踪,这是一个无法弥补的疏忽。没办法,我只好当机立断,与顾无违对调了身份,我取出他的个人信息芯片并植入右臂皮下,这颗偏僻的星球上不会有太先进的探测设备,凭它应该就可以在机器人驻守的各个关口处蒙混过关了。然后我斩下了顾无违的头颅,灼热的机油溅满了我的双手,但我顾不上关心这些小事,在利用面容复刻机将顾无违脑袋上的那张脸换成我自己的之后,我用红肿的左手提着头颅,假装像是一个真正的联邦局处理员那样盛气凌人地呵斥老人,让他滚到一边去,免得妨碍公务(我不会选择杀人灭口,因为那样只会使顾无违的个人信息上多出一条杀人的红色标识,给我增添不必要的麻烦),老人唯唯诺诺地向后退去,腰弯的如同一个先天佝偻的残疾,我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可就在这时,那个本应该保持刚才那种姿势从我的视野中消失的老人,忽然抬起头来瞥了我一眼,这一瞥十分训练有素,同时也让我记住他那鹰隼般凌厉的眼神。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这个眼神一直让我不得安宁,知道我因错过飞梭而偶然进入那间客栈,见到了那个自称为掌柜的老者。我不得不承认,同为联邦局处理员,老者无论是在心智抑或谋略方面,都比顾无违要高了几个档次,在他巧妙编织的那些谎言面前,我差一点就中了招,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家伙在面对着我时,那使人印象深刻的眼神把他全盘托出的话。
不过现在,一切都已经结束了,我的逃亡之路将会更加艰难,我的行踪已被无可避免地泄露在了机器人眼皮底下,更多更危险的联邦局宪兵很快便能赶到。而且,我不清楚老者是否有与之同行的其他人,如果他们当中仍有人尚未离开,并躲在暗处偷偷地窥探着我,或者,瞄准了我......
但我并不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后悔,你可以把它理解为一种对信仰的坚守,这坚守或许是无望的,但我必须始终心存希望。我知道机器人之所以造出我,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原因:人类联军所设置的关卡极为严密,只有人类才能出入,而像我这样的基因改造人只是被修改了一些基因的人类,与纯正的人类并无太大的区别,关卡即便检测出来了,也只会把我当成是某种疾病的携带者。因此,在这一方面,我们显然具有机器人所不具有的优势,他们肯定也是看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想要训练我们,使我,以及在我之后的基因改造人们,成为他们攻打人类最后堡垒前的情报收集者与内部策应者,这个如意算盘打的不够好,他们在做一场注定失败的尝试,因为他们忽略了我们的尊严,基因改造人,无论再怎么改造,终究是有血有肉的人类,我们只会选择与自己的种族并肩作战,而不会待在敌人的阵营里为虎作伥。
我看了一眼腕表,这一天的白昼即将落下帷幕,我把燃尽的雪茄扔到脚下碾了碾,直到它的最后一点火星也消融进了黑暗中。老者之前在客栈里对我说的那些话中,有一句的确是真的,这间客栈的地下室里,确实有一架保存的非常完好的飞梭,而且是我最喜欢驾驶的那种类型,现在它正静静地悬浮在我的身后,流线形的身段仿佛在缓慢地呼吸,我已经对它的航线图进行了修改,但愿戈尔星系的人们不要把我当做是外来的入侵者。我的长途旅行,即将画上一个圆满的句点。即便我拿不准人类是否已经放弃了我,因为我可是携带有他们需要了解的一切信息,而他们却至今未对此做出任何反映,我只能理解为,他们对我已经逃离机器人控制一事仍然一无所知,但我很快发现我想错了。
归巢的食腐鸟发出一天之中最美妙的声音,排成整齐的队伍向远方的山峦飞去,我目送着它们离开。这些黑色的身影在人造太阳最后一丝光芒的笼罩下,显得神秘又魅惑。就在这时,如同一次粗鲁的场景转换,那些食腐鸟没有任何道理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艘通体漆黑的大型军用飞船,半透明的驾驶舱外悬挂着的伽马射线炮与激光导弹发射器锃锃闪亮,船体的两侧,用银色涂料绘制着一个“H"与一面在联邦境内失踪了近一百年的旗帜。飞船底部,巨大的探照灯如同失神的眼睛般来回扫射,看着他们阔别了一百年的故乡。
这是人类联邦的飞船,人类联邦的军队,他们回来了。
又有数百艘同样型号的飞船陆续显形,黑压压地遮住了半片天空,我在它们的阴影笼罩下,却只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宁与平静。我听到从中心城方向传来的喧哗与飞船起飞的轰鸣声,机器人的殖民地卫戍部队想必已在路上了,但在这样一支庞大的军队面前,那些只拥有最基础武装的士兵将无能为力,我懂人类,他们从不打无准备之仗。
起初出现的那艘飞船发出一声悦耳的轰鸣,开始缓缓地降落,飞船落地时轻微地摇晃了一下,但很快便恢复了平衡,待飞船接触地面时所腾起的那阵沙尘消散以后,我的面前出现了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军官,他穿着笔挺的联邦军服,佩戴着表示中将军衔的肩章,看上去饱经风霜,他冲我惊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后,带着一种奇怪的口音说道:
”具三议先生,我是人类联邦军第九集团军第二军军长,张尔岩,我们根据您手臂下嵌入的那块机器芯片所发出的信号发现了您的踪迹。现在,我部谨奉上级指示,希望您可以加入人类联邦军,并贡献出您所拥有的关于机器叛军的所有宝贵资料,要知道......"
"我愿意为人类效忠。”不等他说完,我便坚定地回答道:“这是我的使命。”
“是吗...."张尔岩听了我的回答后并没有多少惊讶或兴奋,只是脸上的线条稍稍柔和了些”其实我本来做足了功夫准备要说服你的,可没想到你那么......通情达理。”
张尔岩将军说罢,微微低下头来看了我一眼,他的嘴角上扬,仿佛要露出一个旧友重逢后的微笑,而我却在那一刹那盯着他的眼睛,无法动弹。我们就这样僵持了片刻,从他的眼神中,我读懂了一切。
他的眼神
那鹰隼一般凌厉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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